当时说帮娜塔莉产而胎死腹中的粮,也放一个算了
有原创要素,女托
某个托雷基亚未曾堕落的宇宙中,曾发生过比对抗安培拉星人更加悲壮的战斗,巨大的粘稠状生物活生生吞噬了波利比乌斯星系第三颗卫星,导致三颗宜居行星被巨大的引力撕破,佐菲在乱撞的光线流和陨石中勉强找到一片扭曲的空旷空间,赶到距灾难现场仅零点零三光年的地方时,感觉皮肤几乎要被撕裂,但比起身体的疼痛,那因爆炸而产生的巨大光芒在他漫长的战斗生涯中留下了更加滚烫炽热的回忆——其中一颗被裹挟的行星在怪物的包裹下轻盈地浮起,被斯纳克恒星照亮的那一面,从直射点散开,慢慢蒸腾至整个半球,散发宇宙着烟火般艳丽的光芒。他听不见声音,只有一阵阵安魂咒一般的叹息像波浪一样滚进他的脑海中,而他们都明白,那些如发丝般从半个火球中流散的线条里个个包裹着数以万计的人类。
目前参战的队员中,只有泰罗比他的位置更近,那大男孩同样望着他,他此刻却难以发出任何命令,现在他们要做一个面临着道德困境的选择,光之国的科学技术难以解释与支撑当前这一场面。泰罗转过头,盯着那藏在阴影中的半面,将他那发小制造出的应急压缩空间气仓扔过去,瞬间那冰冷的岩石块脱离了烈火的地狱,被放弃的一部分变成陨石,火焰穿过怪物巨大细胞核的位置,在不到十五秒的时间内,最后三个不幸的战士成为这场战斗最后的牺牲者,怪物汽化,那烧焦的岩石从泰罗身边经过,其中一滩黝黑的生物哭泣的脸从泰罗身边经过,他朝遇难者行注目礼,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没有恒星光线照射的黑暗深处。
这一次只有国葬,没有任何庆功仪式,但任命托雷基亚为科技局副长官的决议全票通过。希卡利在推荐信中以写史书的语气写道,托雷基亚远超他数十倍,在空间与生化技术结合方向上必将做出名留青史的业绩。年轻的蓝族少女与青梅竹马站在一处领受勋章,下来后对长官说,我二人好似身处冥婚现场。接着便请了一个月的假,泰罗带她到他们搬家前的废弃小屋中养心,他做了整整三天的噩梦,在光之国并不黑暗的酒色夜霞中,发出沉重哀叹。
托雷基亚就这样守了他整整三天,到第三天泰罗醒来,托雷基亚的眼灯暗淡得几乎与熄灭无甚区别。泰罗赶紧把她拉到床上,但托雷基亚无力地摇头,说你的呼吸声太大了,我睡不着,泰罗说,我出去收拾一下,你先睡,托雷基亚依然摇头,说我真的睡不着。泰罗干脆地把她拉到床上塞进被子中,被子里仍有属于焦死星系的生物枯萎的味道,以往无数次战斗方歇时,托雷基亚都曾枕着这样的味道入眠,只是这一次她总疑心自己嗅到了更加生机勃勃的绿植的气息。她困倦得意识错乱,看见泰罗在新生双日下模糊的伟岸身姿,缓缓沉入梦乡之中。
蓝族的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有无数张解构的立体的脸占满了她整个眼幕,当她意识到那是他毕生所认识的所有人的脸时,泰罗已经在卫生间发出淅淅索索的声响。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她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一瞬间几乎认不出哪一张是泰罗的脸——泰罗到底长什么样?
泰罗敲门了,她头皮发麻,心跳如雷,不能开门!不能开门!
但门被撞开的时候,她瞬间找到了泰罗的含义,她只是紧紧捏住被子,既不敢动,也没有出声,只是双脚没有被盖住,不安全的感觉激增,她感到凉飕飕的。
泰罗对她露出一个疲惫的、但明显已经振作起来的微笑:“总之,多亏你的发明,我们保住了剩下两个半星球的有生力量。”
她张张嘴,想说对不起,喉咙痛得好像没有任何血液和光从那里流过,她的声音好像从某个遥远的时间中偷来的,“如果我再努力一些,本来可以保住剩下那半个星球。”
她的青梅竹马亲昵地抱着她,硝烟的味道已经流散得差不多了,“这当然是我的过错,你做得比我好太多了,如果没有你的发明,按照之前错误的战略估计,不但救不下来,警卫队大部分人都要在此地搭上命。”
泰罗很少失败,托雷基亚虽然明白他一定会这么说,但这样直白的剖析却让她无理由地窒息,她干巴巴地回答,这种发明有副作用,泰罗说我知道,但事发地点本身与其他智慧星系相隔太远,宛如一座孤岛,而出战的人员中几乎所有人都阅读过加拉那救生舱的使用说明,只有他能在千钧一发之刻记得她教了起码三十遍的嘱托。他还轻笑着背了一段,请托雷基亚老师检查背诵作业,托雷基亚摸着他的头,泰罗闭上眼睛。
“……应急处置:在以太物质加速的时空扭曲前提下,需准确定位本品至离残余物质质点位置最近的表点上,可使时空扭曲区域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他顿了顿,“产生的空间扭曲是否指虫洞?”
“这可难为我了,”托雷基亚含泪笑,“我要是研究出来这个停滞了几十万年的问题,就能提前请希卡利长官让贤了。”
他吻了吻她的泪珠,托雷基亚很快感到疲惫,早早地又睡下了,这次醒来时眼前一阵发黑,泰罗几次试图扶起她,又被手上那惊人轻柔的脆弱吓到,先发去通讯替托雷基亚向科技局请假,又叨扰玛丽赶来此地,被痛骂一顿之后,玛丽严峻地说,蓝族女孩身上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们把她包裹在温暖的棉毯子当中,试图走出这片区域,整整三次,都莫名绕回原路。母子对视一眼,泰罗说,妈妈先走,我抱着她。
不久玛丽发来通讯,告知她已经离开园子,泰罗顺着她在通讯器内勾出的导航走,第七次绕回了原路,天已经成了雾茫茫黑压压的一片,光之国不下雨,诡异泥土气息让他狂热野性的血液渐起恶浪,他当机立断回到屋子里,托雷基亚的身体几乎已经冰凉了,他徒劳地把毯子裹得更紧,接着手足无措地把她揉在怀里,试图用光热把她捂暖。饶是阅历丰富的玛丽也被这情况吓得有些无主,她指挥儿子尝试各种星球的急救方式,终于让托雷基亚的心跳恢复了正常水平,只是依然冰冷,满嘴难以辨认的呓语,说自己要被烧死了。
通讯器已经挂断,他仿佛听见玛丽最后一句话是要找更多人来帮忙。但那句“要被烧死了”就像咒语一样布在他的脑子里,他们额头抵着额头,胸口抵着胸口,泰罗徒劳地舔着她的脸颊,她的眼灯,企图让她尝起来不那么像一块死物,但除了从窗户中散落下来的泥土气息,得不到任何其他生的东西。
第二天,托雷基亚突然醒来,泰罗才意识到第二天中午已经到来,托雷基亚似乎摆脱了那些阴郁的宿命,像地球阳光照耀下的太平洋。他心念一动,把青梅竹马压在身下,呼吸到泥土之外的宛如繁花聚合的气息,但当他吻她时,又决定只是吻她。托雷基亚心情很好,他们商量着再次寻找出去的道路,或者至少在园区内留下一些标记,方便玛丽叫来的人找到他们。
绕着长花的篱笆道,他们走了很远,四周如此美妙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繁花艳丽清香空灵,但真切的花瓣总是离他们很远。他与托雷基亚回忆起童年往事,和父亲出差博尔赫斯星带来的小宠物偷跑进花园里,只好请托雷基亚一起在这一片眼花缭乱中寻找,那时候道路的两边没有篱笆,托雷基亚先找到那只叫做斯纳克的小宠物,白白软软的一滩在蓝盈盈的双手上,他只是戳了戳那,那小东西反而扭身逃进了托雷基亚的怀里。
当时小小的泰罗说,真可爱。托雷基亚低下头,不理他了。他的意思是,他的朋友和他的宠物一样可爱,想必身为女性的托雷基亚一定也爱他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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