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花在他七岁的时候开得尤为热烈,香气点燃了某个寻常回家的日子,就像某日沉睡间,火焰已经不知不觉攥住了整个房子,如葡萄酒一般的味道像硝烟一般糊住了肺。

那美得就像刚刚战后时在异乡人手中用作交易的海报,丽塔·海华丝与丝袜与口红与玫瑰,还有那足以令人懊悔终生的露水情缘的迷蒙雾气,年轻的异国恋人在昔日的战场醒来,彼此交换一个不明所以的吻。弗拉基米尔·波列什金将巧克力推入长弟的唇间,告诉他那是红色的血斯拉夫人民的泪,我的兄长啊,那是罪孽,你看见广场上高呼着冲破牢笼的人民吗,你看见那躲在巷道和围栏背后那一个个此后又出现在你的葬礼上的眼睛么?

那花的颜色只会刺伤人们的眼睛,在她只有爱情的含义时,恋人在神父的见证下达成一生的契约,又在生活的消磨中度过漫长的守候,缄默是比抗争更加无声的反抗,在弗拉基米尔死去之前,广场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在弗拉基米尔死去之后,广场上什么都在发生。如果有人此刻仍然满口谎言,他的末日将在穷困和疯狂中度过;如果此刻仍有人坚守着旧日,除了已经将青春留在那个时代的英雄,则只有厚颜无耻的空谈者。

那些麻木不仁的虫群啊,你既然选择了怯懦,为何又要在英勇的热血下喷出黑色的毒汁?还要自称崇敬先日的英雄?你甚至无法确定能否填饱下一顿肚子,却说我甘愿为了远大的理想牺牲一切?你说你在梦里曾感受心脏被敌人的枪刺穿的场景,而前世是不被允许的,用上帝所不允许的行为表达对上帝的敬爱,到头来不知道因何而受到惩罚,还在怨恨不存在的魔鬼让你突然承受天罚。

既然上帝全知全能,你又如何等得知那是指引着你前进的冥冥之中?纳粹帝国曾将写有罪恶的资料投入火中,却无法将所有的记忆一同消灭。弗拉基米尔生前就为了伟大的理由杀死了先知,以及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愚蠢为何物的人。天真而善良的刽子手还在舞台前展示着自己的纯洁,好像生活在当下死亡就彻底不存在了似的。

科室,弗拉基米尔,死前以鲜血为被的殉道者,一个中途腐烂的牺牲品,若你真的像大理石一般高洁,为何我现在仿佛被酒神的信女包围?你的爱倘若真的如此博大,又为何把为他而种的玫瑰当中唯一没有枯萎的那一支,插在我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