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凯特尔,一个魔鬼cp
他现在匍匐在这张办公桌的桌脚边,和日后坐在纽伦堡单人囚室硬木床板上没什么区别。耳边全都是精神分裂之后从他的脑海四角冒出来的评论家,那些人就像刚从希特勒的鲜花战争中一团团地簇拥到他的面前——妄想,妄想,那和他威廉·凯特尔没什么关系。人群里欢呼着德国自俾斯麦以来最伟大的政治家的名字,而那个稀世天才用黄金锁链把他禁锢在身边,这样他就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到波兰,到比利时,到法国,再到苏联,一步步走远。这是他想象中的场景,在如今那个天才的尸首已经不知道葬身于何处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应该装一些什么,父母早已离他远去,他的丽莎,把他一步步推向了这提线木偶宝座的可爱的小女人,想到她是一种可憎的甜蜜的懊悔的禁忌,他只好选择继续写下去,脑子里就继续着不再有机会完成的战争。
某次偶然之间,他也曾听说过“斯德哥尔摩”这个词语,然后在自己一遍遍躺在办公桌上时在闷热和窒息边缘之间交替想起它。现在在他身边响起来的这个声音是属于维茨勒本的,因为他是一个亡灵,他才能笃定这个早已成灰的人正是凭借着先逝者的优势在叨扰着他。他已经习惯了,就像那些新晋升的年轻军官和死在他手底下的亡灵一样,他宁愿他们大声斥责他是“应声虫”而不是远远地躲着他问:“为什么呢?”这使他能够保持最后那一点自尊心,而不是一脸灰色地看着那个年轻的苏联小伙子或者瞪着红色眼睛的犹太小女孩站在和他对立的天平上并往他在的这一边扔下失败的砝码。
他躺在办公桌上,或者是桌脚下,伤痕累累,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希特勒撕掉了他的辞职申请,他想,或许连隆美尔或者莫德尔也得不到这种待遇,希特勒最喜欢让他在身边待着,就像一个不受喜爱但缺之不可的小玩具一样,他抓着他的手,对他带着疯掉的莎乐美一样的语气哄骗道:“就在这里签个字吧,您想要的地位就全都有了。”于是他现在被禁锢在这个黄金装饰的座位上走不脱了。他玩弄着他的嘴巴,用权力和暴力把它们好好地用国家社会主义的魔法线条缝纫了起来,只有希特勒对他说:“好,现在我们去让他们理解一份伟大的事业。”时他才能张开嘴巴。那个天才从来不曾真正解释“伟大的事业”具体是怎样的一番事业,光凭那些写在他的自传中的构想真是令人费解,“建造一个纯日耳曼主义的国家,”可那是一个怎样的空想呢?
即使天才愿意向谁解释,他也绝对不是针对于他凯特尔的,凯特尔的价值是被他喷口水,或者在一些愤怒的焦灼的时刻被他喷上点什么别的东西。他最初也不懂为何偏偏是自己承担着这纸巾一般的角色,要一直为他服务到天才厌倦了自己的玩具为止。凯特尔是连真相都不配知道的,因为他智力平凡而懦弱无能,最初他们要指定针对西线的征服计划,他们客客气气地请他每天签上十几个字,就像他未来一贯那么做的一样,哈尔德和他过去有些同袍情谊,见证他在陆军组织处那一段愉快的日子,然后恭敬地把他隔离开来,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变成了别里科夫。
希特勒,他的元首,翻来覆去有无数个称呼,他憎恨他,怀恋过去自己将要逃往自然的理想。他也迷恋他,天才如此轻贱自己,他在一次爆炸中把他彻底从死亡里推开,并不理解自己当时心里所充蕴的借口,但当他从病床上起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无条件地为他做了一系列恐怕连他的挚爱也做不出来的事情。他疯狂地屠戮了那些和他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的背叛者,逼死了他曾经最宠爱的将军,然后他真的,真的全然和他腻在一起,就仿佛他们是末路仇人一般。
然后天才死了,死前想着一个人,死时带着另一个人,每一个都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