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独

只有开头,等下载时随手编的,甚汗

↑大概是2017年左右写的内容,现在看起来太青涩了,里面好多废话……


他们管那个孤自骄傲的上尉为“弗里茨”。就像所有的俄罗斯男人都该叫“伊万”一样,弗里茨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代号,却是一个比“汉斯”带着更多隐晦的暗示意味的代号——你以为斯拉夫人心照不宣的灰蓝色眼珠儿和喷腾的桦木柴灰气息中意会言传的是谁呢?弗里茨是一堆金发黯淡蓝眸无神的汉斯中的天鹅,是高高在上整齐得让人生恶的玻璃娃娃。伊万们痛恨他永远不受寒风与破鄙所影响的洁白,痛恨他那即使被人压在身下当做玩具时也不肯低下来的头颅。

在“伊万”们有心的时候,弗里茨就不是弗里茨,不过是正像驱赶鬣狗一样被扯到西伯利亚战俘营的一位可怜可弃的失败者罢了。或许他的年龄不足以被这场战争本身定罪——他和他身前的那位更年轻些的“伊万”一样,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而那双生嫩的手或许并不曾经历过东欧的暴风雪,甚至于在红军的旗帜插上柏林国会大厦之时,才刚刚从极度的嗜血兴奋灭国之痛中醒过来一场。他看上去像个新兵,前方年轻的红军战士不经意地多次瞟来几眼,随即在好几次战友训诫打骂汉斯们的时候,愉悦又贪婪地把身后的人看了个遍。

当然,那眼神是跳跃的,不带有任何可称之为淫猥的性质。这时候他人生中的缺憾却成了这位“弗里茨”的保命符,漂亮的德国小子暂时不用遭受任何战俘都可能经历的毒打——这一位“伊万”尚且是纯洁的,宽容的,即使心中依旧充满了仇恨,却从不恣意放纵——也是因为实在没有那个机会。

偌大,寂静又空旷的雪地中,长长的血条记录着他们的行迹,在翻过了乌拉尔山脉的不久夜晚中,人数比来时少了一半。苏联人暴虐的报复欲望被倾泻了一半之后,开始借着那年复一年的自然光源对天堂的亲人们流泪发誓。而弗里茨前面的小伙子静静地看着天空,又朝着他的囚虏望过去了,弗里茨已经睡着了,撕得破烂的衣物包裹着散发纯色月华的光彩。这是一个不能被说出的秘密,苏联人用他的完美的轮廓来想象自己的兄弟或者母亲的样子,可能是出自于一种直觉上的判断。但为着自己的前途,他现在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来的。

伊万有他的名字,在这个故事里,他叫弗拉基米尔,父名和姓是一个谜,因此我们称之为瓦洛佳;相对应的,他的弗里茨也并不是一个最终失陷于牢狱生活之人,他的名字更优雅,在瓦洛佳的心里绕成一个优美的舌音。

路德——维希,路特——,如果音节可以如此轻佻地连绵,瓦洛佳愿意将其永远重复下去。他似乎是个名中带有贵族记号的公子哥儿,所以永远更免不了多出身于贫民的布尔什维克的麻烦。而直到弗拉基米尔和路德维希彼此依偎在一起的很多年之后,他才明白一个早已隐藏在浅白的事实中的道理:他们是一样的,同样对切肤之痛感受尚浅。

他们都是孓然一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