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存在的世界,他俩不可能存在的异地恋生活。


  “我想吻你。”他在安卡拉的葡萄色的夜景里说,周围人的喧嚣吵闹得他耳朵边只剩下愉悦的韵律,他甚至不担心此刻会突然发生什么令人不安的意外事故。

  “你说什么?”那女声几近于尖叫,她知道埃米尔正身处于闹市之中,当他打来电话并坦白地描述了自己周围如此嘈杂的原因后,她又一次懊恼地叹气,埋怨,然后认命地嚎叫。

  “我说我要吻你!”

  “别在这时候这么幼稚啊,”他听见了明显的笑意,背景里的阿芙罗狄蒂也大声地越走越近,叫母亲不必要连笑声都如此像一只聒噪鸭,“除非你现在买票到雅典来!”

  一旁的伊斯坎达尔躲在埃米尔身后和妹妹发短信,“这种狂欢让我违背了隐士的原则,”他“苦恼”地皱眉,又有几束烟花抓住了他的视线,“不过偶尔违反一下也没关系,我希望这时候和你们在一起。”

  “明天就可以,明天晚上我就去看你们,”埃米尔向他儿女的母亲保证,“我会解决一切杂杂务的。”

  “你能对我保证,我却不能向你保证呀,”海黛的眼睛里有一汪阳光下的爱琴海水,母亲和女儿现在正在家里 ,她们没有开灯,点着一盏温柔的夜灯,他每年极少时间能看到这样的海黛,就像一个没有任何血海深仇和沉重责任的少女,那一模一样的缩小版还提醒着他,时光已逝,他们的生活最终平静到怠逸,“我这里可是一团糟。”

  “一天都不能放么?”埃米尔轻轻地嘟囔着,此时正是烟花的间隙,他把音量调小了些,“就那么一天,你的总统是人,他本该比我们更有人情味。”

  “他比你家那个有人情味多了,但我今天不想争论这个,”视频电话中,海黛突然向前俯身,“我现在吻你可以吗?”

  埃米尔也做着同样的动作,但他在室外,因此这个动作显得格外扭曲,但欢乐的人太多,比他疯狂得多的人也比比皆是,“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刚才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她歪着脑袋,眼波流转,很早以前她在他的宫廷里做着这个动作,手上捏着一朵郁金香,这正是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不再是一个纪念品的时候,“我没日没夜地想着你呀,恨你,因为你总是在折磨着我,”她舔舔嘴唇,“你怎么能总是折磨我呢?”

  埃米尔一手拉着伊斯坎达尔的衣领,把两个人带上一个花坛的安全高地,“我怎么折磨你呢?”

  “你说你要吻我呀,可你现在不能真的吻到我,你是个贪心的家伙。”

  “那么你不一样吗?”埃米尔朝着屏幕上单方面送去一个吻,“你现在也想吻我。”

  “我隔着屏幕吻你就心满意足,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在吻我之后意犹未尽,然后追杀我到海角天涯。”海黛一手撑着自己的脸颊,轻轻拨弄自己的发丝,粉红色的唇也朝屏幕凑近。隔着屏幕埃米尔仿佛都能闻到口红的花香味。

  他抚摸着液晶屏上的诱人的唇,“你把我想成什么色鬼啦?我没有追杀你,我就是知道你在那里。只要你在那里,我就必然会在那里,无论我俩会是什么关系。”

  小小的安静过后,海黛说,“闭上眼睛,靠近屏幕。”

  于是埃米尔照做了。

  他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黏在他的心尖儿上又剥离开来。但他知道这份爱意已经留下来,从前他害怕离开之后只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回音,而现在阿芙罗狄蒂和伊斯坎达尔隔着千里窃窃私语,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好像他得到一切都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一样,他的确热情地渴求着,只因为害怕一个人被丢下。

  从前他照顾他们,又伤害他们,但他很少一个人待在一处。他艰难地克服孤独之后再次得到一切,他不想输。

“我明天就回来。”他再次重复,而且心想着,那时候我必定不再第一句出言戏弄,而道上我最真实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