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我亲爱的猫老师、l老师和晓老师,没有她们持之以恒陪我口嗨我很难想出这么完整的剧情,尤其是脑洞策源的猫老师,谁能想到这篇居然能成长到这种地步呀!!

警告:对狩魔豪不太友好,但本文主干本身就是对1-4的改写,这也是没办法的。


1.高塔公主

晚饭后,御剑怜侍小心翼翼地锁上卧室门,关了灯,只把最要紧的东西收进行李箱里,狩魔家的房间勉强算得上豪华,完全属于他的东西却并不多。九岁开始刚到这里没多久,他便明白狩魔家花在他身上的大部分钱都是要还的,彼时他年纪小,又需要人抚养提携,这份钱也就加上利息算在他成年之后。

父亲的遗产存折、贴身衣物、纸质教材和kindle,少量不甚花哨的玩物,相片已经被他即时扫描进tf卡中了,算来算去,此处可留念的痕迹完全不多。时常在大洋内外飞来飞去,唯有多重备份和确切捏在手里的东西才能让他感到亲切。冥还在国外,未来交流也不希求她原谅自己,他想起很早之前某个大获全胜的出庭后,狩魔豪带着他们去包间西餐厅,一贯严肃的人多喝了几口,开口为所有人施舍乐观预言:“我们各有远大前程——”,那时御剑也就十三岁,情绪很容易跟着被感染了。如今回想起来,那些前程或许能属于冥,却绝不可能属于他。一些更叫他细思极恐的细节,要等委身予人多年后才能明白。时间转回现在,他把窗户窗帘打开,又将一根消防绳绑在深入地基的钢筋上。

他穿的还是睡衣,在桌子上点了冥送的香薰蜡烛,柜子里摸出一张精致的信笺,想了半天又放回去,拿出小学时期用剩下的笔记随便撕下一页,写了几行字,放在收拾得空旷整洁的桌子上,自己钻进被窝。为了那个暂无定论的日子,他已忍受了三四天不寐,待会儿就算太阳神无端在黑夜降临,也无法阻止他陷入梦境之中,剩下的表演就交给那个人吧,他要像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亲热地在床上睡一觉,等待接下来的苏醒审判他。

今日的梦温暖又急躁,父亲不在电梯而在曾经的家里,对他说随时都要锁好门,御剑怜侍想说他会的,如果御剑信愿意常常这么安详地来到梦里,他宁可在下班后更早回家,独自躲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是他的喉咙被不知名的原因卡住了,扫兴地提醒他此刻的虚幻。不过,他真正的父亲总是会原谅他的,会用宽大厚实的手摸着他的脑袋,轻柔按摩他的太阳穴。

他醒过来,戴着兜帽的男人一根指头贴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抵在他的太阳穴上,他知道自己不必向年长者打招呼了。

成步堂凑在他耳边,用气音平静地关心他:“刚刚眉头皱太紧了,你头疼吗?”

看见父亲之前,或许他还梦见了什么关于焦灼和死亡的东西,醒来便只剩下了成步堂,他不想再追究,宁愿一笔勾销。成步堂坐在床边,他靠在成步堂的胸口,灰色的发丝蹭得凌乱,沾着钢琴师用的廉价洗衣粉味道,让御剑想起很早就失去的幸福之家。唯一不同的是,当时间指向午夜12点时,他就要跨入成年人的世界,永远脱离童年了,对方渐渐炽热隆起的下身也在提醒这一点。

御剑怜侍挑开了自己的衣领,拉开对方卫衣的拉链,对于未经人事的孩子来讲,这种暗示已经足够。成步堂顺手伸进他的睡衣里,直接抓住那还略显单薄的胸肌,抚摸着他的乳尖,吃吃笑着,“你倒是胆子大,我还以为你会想直接走呢。”

御剑脸微红,心鼓擂擂,脑神经兴奋得像走钢丝,“三天前,我还在这个房间里脱光了跟你视频,那时候他们也都在家。”年轻人还是会刻意在这种时候回避“他们”的名字。

成步堂继续笑着,并不意外,见习检察官内心的某个深处与他同样叛逆。他从卫衣口袋里摸出一板安全套,拿出一个让御剑用牙齿咬开包装,麻利地套在自己阴茎上,又转过来与年轻人一起爱抚着对方的外阴和花穴,过去那里只有尺寸适中的按摩棒进去过,扩张时御剑憋得脸颊苍白,于是成步堂往对方嘴里塞了块巧克力,叫御剑不要咬断,自己又往那个窄小的穴口伸了两根手指进去,拥挤的内壁挤得他手指发酸,叫他额头起了冷汗,他想,这地方实在是太小了,进去会多么疼啊。

当然了,御剑怜侍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年轻人一开始显得高傲又刻薄,被他揭穿逞强的面具后又完全暴露了脆弱。然而御剑想做的事情,总会尽十二分力气去做到,年轻人的意志力就像原初之水一样深浅莫测。

巧克力在御剑口中终究是含化了,有一部分沾在嘴角,就像没抹干净的口红或血迹,“如果现在停下来,我就不跟你走,再也不见你了。”

说罢,便紧张地咬了成步堂一口,决定刚才自己说的只是气话,生怕成步堂从善如流地将他丢掉。

进入的过程中两个人都在咬牙忍耐疼痛,一个担心命根子要被夹坏了,一个担心小穴破裂受伤,此刻年龄与身份的差别似乎完全被抹去,两人严丝合缝地连在一起,仿佛要建立一些共犯的肮脏证据。成步堂在内壁里艰难地开始抽动,而御剑的肉穴开始分泌水液,“你还好吗?现在舒服了吗?”而年轻人发泄似地咬住了他的胸肌。

“我听到你下面的水声了。”

“不要跟我讲。”

“一周之前你在视频里玩小穴时还问我喷得够不够大声呢。”钢琴师调笑他。

“不一样的……不一样,”年轻人仰头看着洒上光斑和交叠影子的天花板,声音里满是压抑的哭腔,“现在我有切实的证据在手上。”

第一次高潮来得猝不及防,大脑和腹部深处分明还没越过那个边界,阴道却已经不自觉地收缩起来,来自腔体深处的水把他的身体彻底打开了,成步堂抱着他不停亲吻他脸颊脖颈的每一寸,御剑却只觉得身体寂寞得可怕,只有体内仍挺立的性器让他能得到一点点安抚,他便勾上对方的胯,希望第二轮尽快开始。成步堂说他的身体就像个饕餮的性欲容器,才刚刚开荤就不知餍足,再来小心引来走廊查夜的佣人或管家,御剑说狩魔家没有这样的习惯,或许是因为狩魔豪总是会在深夜的书房里密谋着什么吧。

成步堂咬着御剑的耳朵,像边牧一样狡猾地在他身上标记并探测着情绪,“还疼么?疼的话我先帮你舔舔。”

“哈……有这时间还不如直接干正事儿,”年轻人耍完了高冷和娇气的威风,终究对时间有些焦虑,“我没问题……要是连这种程度都受不了的话……”

“我只是确保你不会后悔,”成步堂笑着抵住年轻人的额头,吮住他的舌头,不让对方再说出别的话来,句子最后融化在两个人交缠的柔软中,“第一次在这样神奇危险曼妙的环境中,真浪漫呀。”

御剑只是用下身把他吸得更紧,成步堂感觉两个人仿佛在高级监狱里大逆不道地挑衅不存在的监控摄像头,他用卫衣盖住了年轻人暴露在月光和冷空气中的身体,把对方送上最后一个高潮。

哪怕隔着套子,体内也仿佛被热流冲刷,御剑看着被自己喷得到处都是湿痕的床单被套,终于感觉被似曾相识的幸福气息包围。

成步堂俯在他身上喘息,感受着肉穴的挽留,抽出性器,带走斑斑黏液。御剑微微喘息,眼神迟缓,然而目光是明亮的,他看着自己的船长,成步堂给他穿好衣服,发号施令:

“海盗船该启航了。”

2.震怒之日

“岂有此理!伤风败俗!愚钝不堪!甘为下贱!”

狩魔豪站在走廊上,用尽毕生所学不带脏字的贬低之词评价房间里一片狼藉之况,管家和女佣低头站在他身边,呼吸紧促,不敢出声。半夜风骤雨急,到白天水珠还未从绿植上滴落干净,但足以冲刷掉部分证据。

毕竟是御剑怜侍成年的日子,他的确精心准备了一番,白天会带着对方到法庭现场当检察官助手,再象征性进一些丰盛的晚餐,然后交给年轻人他先前看好的公寓钥匙,附带一份合同和欠条。

远在美国的小冥曾扭扭捏捏地给他写信,想在“弟弟”生日前后回家看望对方,确认对方“有能力独立生活”,然而被他以学业要紧为由严词拒绝了。

狩魔家不养闲人,一个人如果受不得普鲁士式的教育,长大后任何诱惑都能随随便便腐蚀其心灵,凭什么算得上完整的人呢?他对御剑怜侍只有临时收养协议,自己仁至义尽,给予男孩丰厚的物质保障,又像牧羊人驱赶着羊羔一样鞭策他长大——耶稣和大卫王都是做过牧羊人的。

起码在昨天以前,他都以为少年这十年来如他所愿成长着,百年之后他可以堂堂正正到天上去嘲笑御剑信,然而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却做了足以令自己姓氏蒙羞几代的事情。

早饭迟迟不来已足够叫他生气,敲门不应更是罪加一等,来来回回几个仆人面露惊恐之色,逼得他不得不亲自上楼前往学生的卧室,铺面而来的情欲气息差点叫他差点昏厥在门口:

凌乱的床铺上结成一团团气味可疑的硬块,床单已经干了,压开垃圾桶盖,里面赫然散落了三四个装满了精液的避孕套,好像正在贴脸嘲笑房子的主人。四十年检察官生涯的敏锐自然不会让他放过其他蛛丝马迹——冥送给那孩子的蜡烛已经燃尽,显然消耗了大半个夜晚;书被装走了七七八八,衣柜里华丽繁复的套装被留下,便装消失得无影无踪。

打开衣柜,一向放着行李箱的位置空旷而冷寂。被刻意放乱的其余物品,将房间装饰成陌生的无主之地,诡异的荒原。离开的人好似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像是匆匆逃难离开的。

那张临时起意般撕开的纸条泛黄发霉:愧对您十年来的教诲,但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此生的心属于谁了,我相信他前途远大,因而宁愿舍弃一切陪伴左右,即使没办法再做检察官也无所谓。再见,我要去寻找幸福了。

言之凿凿,连敬语都省略掉了,措辞像不学无术的恨嫁少女,狩魔豪颤抖着放下纸条直接扣在桌子上,没让任何人看见,再看一秒就要心肌梗塞,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私奔。

房子的主人嫌恶地看了床上一眼,继续检查窗外,“他一定是在半夜跟姘头从这绳子上溜走了,”高级检察官眼中的火焰仿佛要烧掉整个屋子,“不知羞耻的东西,半夜做贼似的从窗户溜走,还干出这等下流事,这种人活在世界上也只能当个祸害罢了。”

管家顶着压力提出异议:“或许是劫持呢?御剑少爷平时端方持重,寻常人的面包怎能骗走他?那人可能偷偷爬上来要挟,把少爷掳走了。”

“不可能,”狩魔豪十成十相信自己的判断,换个角度讲,就算管家怀疑得有道理,他也绝不允许家中因为这样的事情去报警,“一个绑架犯会好心好意帮他精准收拾好他自己买的东西?”

也的确得找到那家伙,城里大半名流知道御剑怜侍是他收养的,倘若再搞出些什么新闻来,他狩魔豪就别想在现在的圈子里混了。如今御剑怜侍不再听他的话了,他得尽快把他找回来审问清楚,之后是劝他出国也好,还是另行处理也罢,总之不能让他有一丁点玷污狩魔家荣耀的可能性。

思来想去,他居然从愤怒中品出一丝可悲的戏谑,抛开监视与否的问题,他一直想从御剑信的儿子身上证明自己才是成功的那个,如今那孩子带着几乎算得上放荡的举动离开了,胜利天平看似终究倒向了自己,却摇摇晃晃,让人不安。

他揣了那张纸条,下令将现场拍照存档,叫佣人们安静地收拾了那个房间,自己回到书房,打开尘封已久的日记本。

3.天使之心

他们暂时住在波鲁哈吉的地下室,御剑怜侍换上低调的白衬衫,抱着一杯感冒冲剂,粗糙的被子来回磨蹭着大腿。

“没想到第一天你就来了。”药又苦又涩,地下室没有糖,但御剑的肚子起码因为这口泥浆热乎起来。

他的新晋男友,推开浴室门擦拭着头发,平日坚挺的发丝温柔地垂了几缕在额前,发梢的水滴落在对方蜜色的胸肌上,御剑看得心口和下体都在虚软,他想立马就亲吻成步堂。

“那你这么积极收拾东西又是为什么呀?”成步堂随意把浴巾披在自己背后,揉揉小男友的脑袋,“因为优等生总是喜欢提前做好准备?还是因为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和我在一起了?”

昨夜从狩魔宅跑出来,回来已将近清晨,两个人匆匆脱下湿衣服,肾上腺素还在游走在身体各处,他们与湿润布料搏斗纠缠,互相脱衣服时御剑怜侍又主动把身体贴在成步堂身上,说自己冷得颤抖,热得迷糊,成步堂摸着他的额头摇头,想把年轻人擦干净放在床上,却被年轻人推倒在被子和床单构成的巢中,温暖的洞穴将他再次抛向极乐。

御剑感觉自己下体又止不住地湿润起来,和另一个人私奔并躲在狭小的阴暗的空间里疯狂发泄情欲,是他前二十年规矩的人生中从来不敢想象的场景。进浴室之前,他担忧地问成步堂,下半身总是黏糊糊的正不正常。成步堂捏着他的脸笑了好久,说你只是才开荤,年纪又轻,气血方刚,且恰恰迷恋我。

年轻人脑子昏沉,刚被喂了布洛芬,好几分钟才意识到成步堂在调戏自己,扭头想冷落对方几分钟,“你未免对自己的魅力太自信了。”

一旦害羞起来,年轻人就会重复呢喃这样显而易见早被他自己亲自推翻过的指责,强调里只有陈述句一般的轻盈,尾音几乎要没入喉咙中,这是一种在心上人面前的下意识体面,像纸一般易捅破,再坦诚一点,他的大腿内侧又要黏黏糊糊了。

成步堂见好就收,又给御剑量了体温,“38.2℃,比六点时好多了,万幸万幸,要是降不下来,咱们还得去一趟诊所。”

御剑的脑子此刻处理不了稍微复杂一点的信息,只是反复想着成步堂的胸肌腹肌以及昨晚在雨中骑自行车飞奔的场景,潜意识溜得飞快,出口便理解成匪夷所思的意思:“昨天晚上离开就很好!发烧也比继续失眠好多了。”

“好了,少说点话,再休息一会儿吧。”成步堂亲亲他的额头,嘴唇又软又凉,像果冻一样贴在热源,离开时御剑发出一阵失望的呻吟,执着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不是后悔昨晚上带我走了?”

“你在发烧啊,怜侍,发烧可不是小事。”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生病的时候是不是没有被这样照顾过?我很麻烦吗?”

“不许胡说,我20岁之前没受过这样的苦,”成步堂耐心哄着孩子,把刚刚被年轻人拨到一边的被子又裹在对方身上,额头上换了一根湿毛巾,“等你醒过来就没事了,乖。”

被子上满是成步堂的味道,御剑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像小猫一样嘀嘀咕咕:“别用那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对我。”

成步堂继续劝说:“哄男朋友也可以用这样的语气,我以后烧糊涂了,你也可以这么对我。”

“别乱咒自己。”

想到未来对瘫在床上的成步堂说“乖”的样子,御剑倒是把自己逗乐了,忽而一下子掀开被子,迅速把成步堂也裹在布料中,露出得意的表情,无意识重现了睡前的场景,两人的腿也慢慢交叠在一起。成步堂满脸无奈,说自己得赶着上楼给他买点退烧药。

“这里还有三盒,足够用一周了,”御剑把四肢都贴在成步堂微凉的身体上磨蹭,尤其是对方的胯下,成步堂想把他挪开,换来不满的撇嘴,好在无论如何,年轻人的思维总算连贯了些,“今天先留下来好么,等我好了陪你出去。”

“你倒是别急着出去,你那老师估计正处于暴怒的状态呢。我还当律师时与他对上过几次,有几次是陪着千寻老师,狩魔豪做事自有他的一套规律,不太因人而异,不过大部分律师都难以招架住这种霸道,也就无所谓区别对待了,”成步堂认真分析,“你写给他的纸条,在他心中大约与宣战无异了。”

御剑抿了抿嘴,直到几天之前,他都没想过会走到这个地步,“我已经试图用最温和的语气告知他了——敬语?就算用上了,他也会觉得我不配吧。”

他还是懊恼地叹息了一声,似乎突然从高热中滋生出先前迟迟未到的疲惫。成步堂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他的背,鼻腔里轻哼着安眠曲,曲子还是御剑在美国上学时寄给他的。御剑听着听着又开始发困,任思绪在表里意识的共同操控下奔驰,从昨日雨夜的狂奔想到性爱时对方喜欢压自己小腹的习惯,接着“啪”的一下漂亮的水晶灯落下,他从昏暗如电梯的环境中挣扎着清醒,发现成步堂正在楼下看着他呢,手上捏着几张扑克牌,穿的是他只在照片上看过的蓝色西装。

他打碎了幻觉:“失败了要怎么办呢?”

成步堂声音镇定,仿佛从他口中吐露的句子一定是真相:“你在担心吗?没关系,我家先祖昔日在英国还有些人脉,大不了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嘛。当然在必要的时刻,可能需要我们的见习检察官来帮帮忙啦,我知道你有一笔存款。”

他理直气壮地香了口稚气未尽的脸颊:“检察官不介意养一个没有体面职业的老男人吧?”

“三十岁哪里老了,三十岁想当局长,只会有人嫌弃你是毛头小子呢。”

御剑拐弯回避了直接问题,仍闭着眼睛,露出一个微笑。成步堂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叹气,抱住裹成一团的小猫:“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具体指哪个方面?我可是冒着被老师追杀的危险跟你跑掉的。”仿佛他们正在讨论的只是毕业旅行去哪里,而不是事关一生的决定。

成步堂有点生气地捏御剑的脸颊和大腿,御剑颤抖几下,眼睛又清明了点,小腹也开始不安地躁动,发现成步堂又停手之后,不满地用膝盖蹭男人的内裤。

“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丢掉你的……呀!”他又蹭了几下,成步堂抓住他的大腿挠他痒痒,把年轻人折腾得左右翻滚。

“我肯定不会失败,dl6的资料里明确写着有两发子弹,那发致命子弹必定来自于狩魔豪,”成步堂说,“但是你刚刚还叫他老师,而且我写的初稿可比你最后定稿的措辞恶劣多了。”

御剑擦掉生理性泪水,望着地下室昏暗的天花板,感觉自己的未来如黑夜一样空旷,“仍然没办法排除……那发子弹来源于我的可能性。”

“不可能,”成步堂斩钉截铁,“之前谈得还不够明白吗?想要为证据的绝对盲区赋予自己的内疚,你对九岁的自己实在太苛刻了。”

实际上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去解释五小时的盲区,最轻快的甚至可以帮助他在一天之内彻底洗清一切嫌疑,然而他不愿启动那叫人心悸的潘多拉的魔盒。五年前的暑假,狩魔豪带着他和冥去参加is7的审判听证,路上遇到严徒海慈,狩魔豪和警察署长讨论其中一个可公开的证据细节,用一种看似毫无纰漏的语气商定完流程后,严徒海慈说,就这么办,后续封锁这个案子,不开放质询。

他当时也觉得不对劲,但年轻人总是容易将对权威的痴迷美化为一种憧憬。

“他完全可以按照我想的思路,顺顺当当把我送进监狱。”御剑类比了一下,得出结论。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成步堂再次强调,转而又笑起来,唠叨着老生常谈的话题,“你看,把所有被告人都送进监狱的‘正义’多么危险呀。”

成步堂散漫地微笑着捏他的脸,把他摆成一个微笑的表情,那种不自觉用爱的气息将他包裹,又在关键时刻好像情愿为他对抗全世界的坚定,让御剑怜侍欲罢不能,多少个日夜里,他就这样咬着被子,梦见成步堂的身影落在他不存在的幸福少年时期,接替父亲宽慰自己。

“如果不幸变成了被告,我只有一事相求:请好好准备,不要再虚张声势了,要是我不幸上了绞刑架,下辈子一定要去当个专门让当事人从两年有期徒刑改判死刑的三流律师。”

“啊,这可真不得了,看来为了世界的和平,怜侍要尽量坚持到我再次拿到律师徽章再被恶龙抓走哦。”

4.花之零落

整整三天,狩魔豪几乎都没找到什么有用信息,他在心里再次为御剑怜侍加上罪状:狩魔家世代名流,从来不会与街头混混有一点点交集,搜索竟因为这样滑稽的原因陷入僵局。彼时街头监控也不发达,派出去的佣人们只打探到一条讯息:当天凌晨下半夜,一辆自行车从狩魔家所在的区域迅速离开,骑车的男人看不清脸,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人。

这一周内他观察的自行车大约比整个前半生还要多了!大部分是年轻人,穿着质量堪忧的打折店潮衣和休闲裤,蹬起脚踏来毫无节制,试图用人力踩出摩托车的极限速度来,有些人在车篮上放上廉价超市里买来的日用品,有些人叼着便利店里买来的面包,粗劣得让他鄙夷。

火气不知第几次发自内心腾起,让他再次反复地思考御剑怜侍为何自甘堕落,越是想不出,他就越是想尽快找到对方,将这个随时可能妨害狩魔家荣耀的不安因素除去。

又一辆自行车从他眼前刮过,骑车的男人穿着毫无特征的黑体恤运动裤,后座载着一个穿卫衣、将兜帽拢在头上的年轻人,往他眼前刮起一道烟尘。狩魔豪暗暗诅咒那两个没礼貌的家伙,他不想在这块治安堪忧的区域过多停留。

他回到检察院,碰到了来开会的严徒海慈。老同学兴奋地向他打招呼:“我以为你会趁着这个机会把小剑带过来呢,听说他毕业了,宝月小妹把他列入了下一批见习检察官的名单。”

狩魔豪停顿几秒,缓缓开口:“他最近犯了些错,身体欠佳,我叫他在家里待着。”

“哦,可怜的孩子!是发烧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是犯了相思病?”严徒海慈饶有兴致地揣测着,让狩魔豪失控是他几十年来持之以恒的乐趣,他用丰富的肢体表演继续刺激着检察官的神经,“豪老弟啊!我总是劝你对年轻人要有充分的宽容之心,青春就像那将绽未绽的花蕾,青涩的瞬间很快就过去了,长久维持盛放的姿态又有什么实际性好处呢?”

警察署长哈哈大笑,继续观察狩魔豪越发阴郁的表情,揣摩自己猜对了多少,“你看,一柳当年几乎从来达不到年度优秀检察官的水准,现在却掌控着整个审查协会,他的儿子昨年刚升了高级检察官,将来要继承他的事业了!相比之下,陷入爱神的圈套又算什么呢?小剑迟早也要成家立业,一份动人的感情说不定更能促进他的责任心。”

狩魔豪竭力维持得体的平静,揣测严徒海慈与一柳万才近期是否达成了某种一致,两人平日各自心怀鬼胎,可如果有什么妨害了他们的共同利益,那两个笑面虎绝对不介意抛出一个牺牲品来。

他挤出一个笑容,“我没有干涉他的感情,年轻人嘛,就像你说的,坠入爱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狩魔豪夹紧了公文包,向证物保管室走去,“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婚姻。”

严徒海慈望着老同学有些没落的背影,感觉自己能维持整整一个月的好心情,“豪老弟呀,爱情岂是那么理性的东西?选心上人又不是选工作搭档,小剑那么有分寸,难不成会爱上一个拖家带口的人?”

狩魔豪加快了速度,消失在走廊转角,感觉口袋里塞的那张纸条就像毒药,随时会将他精心维护四十年的秩序毁于一旦,他再三回想近期的动作,确信严徒海慈大约真的只是揣测着——若他产生兴趣去查了怎么办?若还有别人也去查了怎么办?狩魔的荣耀,狩魔的名誉……

他把愤怒化为工作动力,接下来的几天又成功拿到了两个“有罪”,走出检察院大门,想呼吸新鲜空气,冷不丁想起严徒海慈之前一顿招呼,顿时失去了胜利的好心情,鬼使神差驱车前往一周前来过的街道,打算看看庸碌者们如何失败地生活。

两个年轻人从廉价超市里拎着大大小小的口袋出来,一个人穿着眼熟的纯白体恤,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被烟尘剐蹭的不适记忆顿时升上检察官的脑海,男人透明塑料口袋里装着一些批量生产的生活用品和基础药物。

狩魔豪冷笑,此人或许也刚到而立之年,除了脸能看,浑身一无是处,一看就没什么正经工作,这种人到检察院打杂都不配。

视线转向另一个人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突如其来的炸弹袭击了:还是一周前他在后座上看到的卫衣,拉链恰到好处地露到锁骨,看不见是否有底衫存在,粘在锁骨上的两粒红痕却是很明显的,甚至还新鲜着,或许出门前不久才被种上。年轻人也拎着几个塑料口袋,放在袋子最顶端的东西,再脱离时代,他也认得那是避孕套。

胡子拉碴的男人看向年轻人的购物袋,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惹来对方的反抗,手指反过来戳男人的脸。男人不堪示弱,反手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避孕套,也学着方才的动作把盒子朝年轻人脸上戳了戳,一阵飞霞落在青涩雪白的脸上,眼睛里满是愚蠢的未经思考的爱意——倘若这是精心斟酌的结果,他宁可在那孩子第一次醒着出现在他眼前时就把他送进福利院。

那两人甚至还不消停,在大街上放纵自我,御剑怜侍扒着男人的脑袋,带着嗔怪的表情向对方说了什么,男人狡猾的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完御剑全身,一个吻就突然落在那孩子嘴角旁边。有路人经过了,微微惊异地朝爱侣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场诸位中只有狩魔豪胆战心惊了——又百无聊赖地走过去,这种破落之人喜欢穿越的街道,行人大抵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吧。御剑怜侍张大嘴,用惊异的表情望着对方,突然对着男人的嘴唇深吻上去。

狩魔豪拉上车窗,深呼吸几口保持镇定,试图巧妙地融入休整完毕、亟待离开的路人角色中,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亲得如胶似漆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跟无业游民在一起,也不怪乎能写出那样粗鲁的纸条,两人在一处放肆时,还不知要怎样污言秽语。对于如何处置御剑怜侍,他内心本来是摇摆的,毕竟他是一个检察官,入职和开庭前总要对着朱斯提亚女神宣誓,他甚至想过,如果御剑怜侍主动回来认错,他顶多取消掉他的见习检察官名额,把他赶走,从此再不相见。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占着狩魔家的名号。只要御剑怜侍在众人眼中还与狩魔家有关系,可能会声名狼藉的恐惧感就无法从他心里的阴影中离开,因此答案只剩下一个:御剑怜侍就像他那个爱管闲事的亲生父亲一样,从来都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出现在他的人生中。

他想起了一些故人,十年来他几乎从不与那些平庸者联系,只是为了确保那件事情被安全地代入坟墓中,才一直监视着他们。当然,再怎么瞧不起会在街头便利店买生活用品的人,狩魔家的严谨作风让他不会掉以轻心,隔着车窗暗色的滤镜,他悄悄拍下了那个男人的照片。

5.你好罗密欧

御剑怜侍冷得发抖,心音要去实习的事务所出了点意外,回国搭子就这样散掉了。冥近期在德国参加创新项目,美云在准备中考,出于某种特别的心态,他也没有将自己假期提前的事情告诉狩魔家。算来算去,居然摇不出一个人来接他,虽然他不是不能一个人回去,但是……

大大咧咧的少女给他发来一张男人的照片:“这个就是王泥喜前辈的老师,我之前跟你讲过他的事情,这次美贯也跟着王泥喜前辈一起过去了,事务所里只剩下成步堂先生看家了。然后先生说,既然美贯的两位顾问律师都离开了,那我也没有坚守岗位的必要啊!”

御剑一条条翻着语音短讯,脑子里迅速将照片与那个记忆中只过了一遍的男人建立联系:27岁,一年前因为轰动的或真敷魔术团案件失去了律师徽章,他观察那案子的第一眼便觉得有问题,不过落到成步堂本人身上,似乎那一时的盲信也无可奈何,两年前严徒海慈与狩魔豪的对话让他更确信了这点,成步堂不是第一个因为伪证而被剥夺资格的律师,但检察院和警察署尚且如此,对失信律师的惩罚又是否完全公正地落到了每个被审判者的头上呢?

接下来几乎是他人生十七年来第一个过于失礼的冲撞了,格子围巾阻挡了一定冲击,让他胸口不至于那么痛,还好行李箱足够结实,不至于将东西散乱一地。

眼前男人一脸吃痛的表情,龇牙咧嘴捂着自己肩膀,蹲下去捡落在地上的苹果。御剑脸上发热,羞愧难当,边道歉边弯下腰一起捡,那男人却灵活地收好了最后一颗,另一只手把他也拉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到休息室去呢,这里太空旷了,站久了怕是得感冒。”成步堂拍拍御剑的衣服。

“我怕您找不到位置,”御剑的手还有些凉,把行李箱放在一边哈气,然后向成步堂示意,“御剑怜侍,心音在同乡会里的搭子,请多多关照。”

男人愣了一下,才报以生疏又完美的回应,“成步堂龙一,成步堂演艺事务所的打杂人士……对于我,实在不用这么正式的礼节。”

他拿出一个苹果:“要吃吗?来的路上来不及买别的,又担心你吃不惯便利店的东西,就干脆把前几日我女儿工作地赠送的苹果带来了,味道比本地产的好很多。”

成步堂直接把苹果放到少年的嘴边,御剑有些迷惑地望着他,小小地来回打量了一番,成步堂却依然没打算把苹果放他手上,少年只好在苹果上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甜吧?”

“……很甜。”

“那就再吃点,回去我给你做苹果奶油松饼,有忌口的东西也可以告诉我,我在工作的地方偶尔观察人做菜,虽然不怎么自己动手,但做出来的味道还算能入口,倘若你不嫌弃,有不好直接回狩魔家的时候,都可以到我这里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连连点头附和。或许心音告诉了他自己与狩魔家的微妙关系,望着成步堂热情的眼神,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对方的殷勤。

最初一段时间,他甚至以为成步堂对谁都这样,带着温暖的微笑和积极的姿态,以至于恰好某次碰见牙琉雾人来找男人时,钢琴师那副云淡风轻但绝对算不上恳切的样子叫他暗暗吃惊,他以为自己已经不算太会读空气的那种人了,常年浸淫于法律条目之间,观察一柳万才等人周旋在裙带关系之间的样子叫他厌烦。然而就连他都意识到成步堂在装样子,其他人会看不出来吗?

他隐晦地向王泥喜和心音提过这点,两个人却都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成步堂先生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只有小小的美贯若有所思地观察他,某日他再次回国时偷偷给美贯塞了两块油纸巧克力,小女孩迅速舔完了一个。他站在酒吧旁边发呆,直到餍足的女孩冷不丁打断:“御剑哥为什么不问我呢?”

“问、问什么?”御剑像特摄剧爱好被当场暴露一样心虚,“我没什么问题呀,美贯酱。”

魔术师好像将他当作一副花哨的扑克牌了。他侥幸地想,这么小的孩子大概不能理解那些复杂的情思吧,但倘若要说世界上谁最懂成步堂的心,除开成步堂的父母和美贯,还能有谁呢。

他当然不会狂妄轻薄地把自己算在内,然而一旦这么想,自己就会莫名其妙难过起来。

“好吧,御剑哥不问的话我就不说了,”美贯继续用仿佛穿透灵魂的眼神看着他,“不说也没有关系的啦,御剑哥这么聪明,爸爸又配合,后面一定能找到答案的!”

有时候孩子聪明过头了,他总会遗憾地想,要是能指导她成为一个检察官就好了。

咖啡馆和餐厅等地方是他们会面的最好场所,他大致了解成步堂父女的经济状况,绝不会选过于高级正式的餐厅,一开始他们带着美贯一起去,御剑总是要给小女孩点一份甜点,后来往往只剩下成步堂一个人前来赴约。御剑还担心是小朋友不喜欢自己,向钢琴师不安地提起这点,对方只是大笑着叫他别担心。

“她的原话是:我很喜欢御剑哥,但你们两个同行之间的秘密结社,我就不用参与了,只要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份甜点就行。”

“她就说了这些吗?”

“当然不是。”成步堂笑眯眯地看着他。

后来再瞧见美贯时,她还是笑嘻嘻的,依然会用自己的可爱劲儿叫他每次从美国回来给她带些小玩意儿,他便放下心来。

于是线下的会面则更像是某种复杂的约会了,他们讨论更严肃的话题,甚至会模拟法庭,有一次御剑提起过去,举例起成步堂的故事就像在述说一段被遗忘的传说:美柳千奈美连环杀人案是检察院里经久不息的话题,纵然高傲如狩魔豪,也在家里认可地提过几句,对立见马戏团杀人现场的推定更是让一众见惯了疑难杂案的检察官赞不绝口。至于或真敷魔术团的事情,他只觉得遗憾,他知道成步堂现在在调查什么,自己还是个学生,但或许能做他的助手,帮他分析案情。

“十五岁以前,老师告诉我,只要让所有被告都获得有罪判决,朱斯提亚女神的天平就会稳定起来,所以当时在报纸上看到那个判决,我着实吃了一惊。狩魔老师说,不应当以个例来推翻事物的整体规律,可我的心里似乎也有一个天平在作斗争。大学时我选修了逻辑课,我们的逻辑讲师坐在讲台上抱着一杯可乐说:‘如果发现一件特例就让人憎恨得想要把你扔进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