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并没有禁足莉瑞俄珀,但莉瑞俄珀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拒绝正常行使皇后的任何职责,她的这种非暴力抵抗行为实际上反而形成了第一维特根斯坦王朝时代的某种喜忧参半的范例:皇后理论上拥有除了调动军队之外的一切皇帝拥有的权限,但在传统上,皇后是被尽量排除出政治权力范围的。

莉瑞俄珀并不会刻意对皇帝露出坏脸色,皇宫里的所有人都足够静默地尊敬着这位并不怎么情愿的皇后,尤利西斯很宠爱她,源源不断地给她送来原联邦的资料,莉瑞俄珀的绝大多数要求他都能满足,除了自由和床上的事情,在莉瑞俄珀身体恢复之后,尤利西斯开始不间断地同她同房,不到5年时间,莉瑞俄珀就连续生下了阿基里斯和薛西斯。

在生下两个sss+哨兵的皇子之前,尤利西斯就发现自己和莉瑞俄珀的链接有有些非同寻常,他们的匹配程度居然达到了举世未闻的95%,这个记录一直要到第二维特根斯坦王朝的齐格蒙德和莉莉才打破,在当时的尖端医疗技术看来,这几乎就算得上神迹,尤利西斯也自然毫不避讳地到处宣扬这点,而莉瑞俄珀生下的两个sss+的哨兵皇子让他也更确信了天命就在自己身上。普通人们似乎也沉浸在这种童话般的叙事中,甚至出现了专门的皇室粉丝,就像追星一样追逐着尤利西斯一家。

医生们反复寻找和对比过往案例,最终确定答案就出在尤利西斯和莉瑞俄珀自己身上,他们身上的精神力场活性甚至要高于有史以来的SSS+哨兵样本案例,其意志力、耐力和思维能力都远非普通sss可比,几乎就像个黑洞,当然,从激素水平上来说,他们倒是同sss+哨向没有太大区别,所以医生说皇帝夫妇应该有个新定义,那就是U级哨兵和U级向导,他们的样本被留下来,并在几百年以后同齐格蒙德和莉莉对比,并最终确定了后者更加不可思议的匹配度和等级。

在此期间,尤利西斯正式完善帝国的法律系统、规章典制,官方文化等等,马尔塞拉斯的首都被重新命名为胡拉星,意在纪念帝国神话中的始祖哨兵、光明神胡拉,而皇后自然在文化场合里被描绘为始祖向导和黑夜女神“阿碧娜”,胡拉和阿碧娜的传说也有了官方正式版本:胡拉是恩卡创造的无比强大的哨兵,在世界创造之初,人类为怪兽所威胁,而胡拉出生以后解决了其中大部分怪兽,但他在常年狂暴的射杀和追逐中,感官被极度刺痛,精神狂躁,于是恩卡才创造出阿碧娜来陪伴他,但温和的阿碧娜刚醒来就被胡拉那肃杀的气息吓到了,第一时间觉得危险,于是立马就溜走了,利用自己宛如迷宫一般精致的精神力隐藏在大地之间,胡拉闯过了数十道关卡,才好容易找到了阿碧娜,并与之结合,而阿碧娜也在和胡拉合二为一的那一刻不再害怕,她意识到胡拉对她的渴望并非某种可怕的吞噬的欲望,而是源自于某种神圣的崇拜和英雄者唯一的心软。

不过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在更靠近未来的传说里,胡拉和阿碧娜的混同慢慢转移到了齐格蒙德和莉莉头上,而尤利西斯的神格更多的是和原初化的“天空”乌里诺混同,莉瑞俄珀的神格则更多指向了预言女神“罗萨里巴”。

莉瑞俄珀的侍女们因此十分高兴,觉得皇帝如此专情,是皇后的幸福,然而莉瑞俄珀充满无奈,她知道尤利西斯在想什么,但比起尤利西斯,她其实更恨自己——她总是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太早离开马尔塞拉斯,又或者自己劝阻父亲不要那么多嘴,会不会一切都有所不同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涅柔斯有自己的任务,而她熟读历史,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没有尤利西斯,极大概率也会诞生别的独裁者,甚至没有尤利西斯的话,可能分裂的时间会更长,死去的人会更多。

某一天,她再次做梦,梦到了奥利维尔抱着一个小男孩,站在不远处的花丛里冷冷地看着她,她有些恐惧这样的气氛,觉得眼前的奥利维尔不是奥利维尔,而变成了某种梦魇一样的东西,她甚至下意识地寻找尤利西斯的踪迹,但尤利西斯不在她身边,她观察了下那个小男孩,莫名觉得这就是她打掉的那个孩子,他长得很像奥利维尔。奥利维尔说你想我吗?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莉瑞俄珀疑惑地说我们到底有什么约定,奥利维尔说不记得也不要紧,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觉得生活茫然无所依,我也知道你对那两个爱黏着你的孩子始终无法倾注完整的母爱,我更知道你的内心一直在煎熬,担心这是上天对你的某种惩罚。现在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这不是惩罚,而是轮回的开始。

奥利维尔说,哨向等级越高,就意味着业力越发深重,胡拉和阿碧娜不过是用某种原始的力量和远古英雄制造出来的伪神,但密特拉会真实地记录每个人的功绩和罪孽,我没办法现在就告诉你尤利西斯所做的一切会被称作功绩或者罪孽,但倘若你不回应他,这份怨念和执念就会延续到下一辈子,乃至下下辈子,在此期间,同时会有无数的风流孽鬼下凡,同你们的业力纠缠在一起。他笑着看莉瑞俄珀骤变的眼神,说我这么说,你是不是打算尝试回去之后马上收起自己的厌恶,对他好点,企图不要把业力留到下一世?或许未来有那么一些时代你们会这么做的,然后你们当中的某一个更加怯懦的人就会发现自己面目全非。可惜一切刻意的行为都是无用的,密特拉女神仁慈又残忍,而我,作为曾经深爱过你的人,我只希望你不要回头永远为自己的行动后悔或痛苦。

奥利维尔说自己该离开了,莉瑞俄珀叫住他,问他是否给孩子起了名字,奥利维尔说,没关系的,现在他不需要名字,他只是某种永生的概念,不过,等再过几辈子,到了最关键的那一世,你就知道他的名字了。莉瑞俄珀望着那个看上去像瓷娃娃和仙子一般的男孩,在惊恐和某种酸涩中醒来。

莉瑞俄珀对尤利西斯始终保持着某种淡淡的态度,她并不会刻意冷落尤利西斯,她知道过于普通的类似于不听他说话一类的反抗,只会激发两人指尖的矛盾,因此,两人有时候的姿态几乎算得上和谐。

很快,阿基里斯和薛西斯就长大了,阿基里斯性格火爆,而薛西斯相对比较冷静,但两个孩子都是标准的帝国教育下的皇室继承人,莉瑞俄珀对他们几乎差不多冷淡,这种反向的一视同仁反而叫他们平静,因为两个继承人都是sss以上哨兵,所以尤利西斯并担心继承人的能力,反而能足够冷静地从两个人当中选择更合适的那一个。

阿基里斯要比薛西斯大3岁,所以原本大家认为在两人都差不多大的情况下,尤利西斯应该会属意阿基里斯做皇储,但后来阿基里斯某次在边境彼得罗巴斯星系剿灭星际怪兽的时候邂逅了一个神秘女子,这个女孩似乎是个sss+向导,但不知为何竟然完全不害怕猛兽入侵,同他一起击退了这些怪物。阿基里斯很高兴,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去,做自己的皇妃和未来的皇后,但那个女孩似乎并没有表现出高兴或者不安,只是很淡定地说了句“如果我跟您回去,或许就没有您表现的空间了。”阿基里斯的智力不足以让他明白当时帕特里夏是什么意思,他还是带着那个女孩回家了。

因为帕特里夏的属性足够高,且颇为冷静,这种态度让尤利西斯想到莉瑞俄珀,所以尤利西斯未多加阻拦,反而将这个女孩交给莉瑞俄珀叫她多照顾一下。莉瑞俄珀本来没打算认真,但后来她惊奇地发现这个女孩的很多见解和她自己的一样,在两人有限的相处中,帕特里夏并没有表现出对阿基里斯的迷恋,只是一味学习着那些皇宫里为她找出来的“皇妃应该学习的东西”,甚至是“皇帝应该学习的东西”。

莉瑞俄珀大约意识到了这个女孩的不一般,她曾经隐晦地问过帕特里夏为什么要这么做,帕特里夏的回答是:“我相信每个人生下来就有自己的使命要做,有人的使命是颠覆这一切,有人的使命则是让黑暗时代尽可能地短一点。”

没过多久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薛西斯也爱上了这个未来可能会成为自己嫂子的人,他仗着阿基里斯和帕特里夏名分未定,就想挖墙脚,帕特里夏和皇位一样,同时成为了两个顶级哨兵抢夺的象征,莉瑞俄珀有点担心这一切,但尤利西斯却说,如果他们一个强一个弱还好,我们可以让弱的那个去辅佐强的那个,但既然他俩都一样强且相差不多,那么另一个本身就是对即将登上皇位那个的最大威胁——让他们去争好了。

尽管相处这么多年,莉瑞俄珀早就知道丈夫是个怎样的人,但她还是被这种冷酷的发言惊呆了,她终于开始主动参与一些政务,随时准备在兄弟俩的纷争白热化之前将兄弟俩拉回正轨,后世中所考证的莉瑞俄珀开始参与政务的时期,大多也就在这个时候。不过莉瑞俄珀对政务和兄弟斗争的参与到底没那么强,因此阿基里斯和薛西斯的斗争还是继续下去了。

阿基里斯甚至曾经想过和帕特里夏私奔,阿基里斯常年生活在父亲的高压教育下,本来心理压力就很大,他曾经以为自己身为皇储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拥有一切,然而尤利西斯却告诉他:如果你不能给你所拥有的一切以同等程度的照拂,那么你就不配,直到帕特里夏出现,他才决定勇敢地为自己活一回。

没想到帕特里夏却告诉他:“我本就是为了成为最伟大的妻子而来的,如果您像一个懦夫一样逃跑,那您到底还有什么值得我爱的价值呢?”阿基里斯愕然,开始反问帕特里夏到底爱不爱自己,帕特里夏说如果你认为爱必须是毫无理由的,那么我肯定不爱你,所以现在你要自我放逐然后放弃我吗?

阿基里斯痛哭流涕地想了一晚上,最后回来跟帕特里夏说,你说得对,我不想私奔了,我会听你的,我要和你结婚。

于是帕特里夏先和阿基里斯结婚了,薛西斯在两人婚前曾说“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阿基里斯原本有些过意不去,因为他小时候一直和兄弟关系很好,遇到帕特里夏之前也一度并肩作战,所以他感觉愧疚,试图给薛西斯介绍一些别的向导,薛西斯一开始对他们不屑一顾,然而最后在sccs的压力下,娶了ss+向导西尔维·克卢格为妻。

婚后,阿基里斯首先和帕特里夏生下了ss+哨兵艾特尔,这在后世许多平庸的王朝看来,还算是个比较高的级别,然而尤利西斯自然不可能对这个等级感到满意,于是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他甚至都不愿意去看他一眼,这种行径就连因为被抢而一直不愿意掺和皇家事务的莉瑞俄珀都看不下去了,她说这说到底也是你的孙子。阿基里斯卑微地在父亲面前请求说,我会更加努力剿灭现存的反对势力,只要我把反对势力清理干净了,那么我的孩子等级低也不要紧,请您相信我。尤利西斯傲慢地答应了他的请求,他说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都没能同帕特里夏生下第二个孩子(此时艾特尔已经6岁,然而他们依然没有第二个孩子),那你必须得做出理所应当的补偿才是。

阿基里斯不怕战斗,然而父亲的态度还是让他难受,他难得找到了自己一向都忽视甚至认为不要紧的母亲,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母亲曾经试图带他去堪雷加看过当年她刚刚流亡到堪雷加时候的房子,结果后来父亲生气,他就把母亲供出去的事情,他想起他对母亲说“父亲说得对,向导就应该待在家里”,而母亲同他和薛西斯也越来越疏远的事,他痛哭流涕,在临行之前只见了母亲,他跪下来请求母亲的原谅,并请求母亲照拂艾特尔,哪怕艾特尔不当皇帝也好,起码让艾特尔成功活到成年,让他有机会去看看天地广阔也好,莉瑞俄珀也十分难过,便答应了长子的请求。

阿基里斯又去看帕特里夏和艾特尔,他抱着艾特尔说不在的时候要好好听奶奶和妈妈的话,然后对帕特里夏说“如果我回不来,你不要等我”,帕特里夏抹了几把眼泪,说我会一直想着你的,你一定会凯旋归来的吧?你一定会带着荣誉归来的,阿基里斯觉得自己应该开心,但不知为何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结果阿基里斯果真遇上了圣剑骑士团的袭击,阿基里斯被迷昏了抓住,以西结·梅德赫斯特直接对尤利西斯发来一个私人通讯,嘲笑帝国的皇储不过尔尔,并提出将原本彼得罗巴斯和东普仑司特星系割让给圣剑骑士团以换取皇储的性命,尤利西斯看着被挂在古老的十字架上的阿基里斯,看了很久,最后开口说“懦弱的东西,你尽管把他拿走好了,我还有一个儿子,还有孙子。”然后挂掉了通讯。

阿基里斯绝望了,抢话希望尤利西斯让他再见一眼莉瑞俄珀和帕特里夏,尤利西斯犹豫了很久,没让阿基里斯见莉瑞俄珀,只让他见了帕特里夏,而帕特里夏的反应是眼泪汪汪地说“苟活并非英雄所为”。

通讯结束了,以西结说“这真是不幸的故事,你的父亲不爱你,你的妻子看起来只把你当做一个获取荣誉的机器,只有我是爱你的。”阿基里斯说他本来还想打一个通讯,告诉他兄弟那向导(指帕特里夏)的虚伪和可怕,以西结同情地笑了,说你以为你一个sss哨兵是怎么沦落到我手上的,真的是因为你不行吗?不,只是你最亲爱的弟弟给了我一些“小小的坐标”罢了,阿基里斯崩溃了,说起码我的母亲是爱我的,以西结说这一点我还真不能反驳,然而当你们全家都把她当做一尊美丽的雕像时,就算她就是预言女神本人来,也拯救不了你。

阿基里斯叹气说,你杀了我吧,以西结不愿意,因为他对这个英勇而孤独的哨兵有单方面的爱慕之情,阿基里斯说你也是个哨兵,你知道哨兵和哨兵结合的未来必然是sccs爆发,而且我爱着的是向导,我无法爱你,现在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肯满足我的任性和我最后的意愿,就杀了我吧,于是以西结哭着杀掉了阿基里斯,并将阿基里斯的心脏做成圣物,代代相传,并从此以后告诉他的所有信徒和使者,说向导是不可信的。

莉瑞俄珀早有预感,但在尤利西斯的忽视下,她是最后一个知道阿基里斯的遭遇的,她没和尤利西斯吵架,而是冷静地用刀子刺伤了自己的腺体,尤利西斯因此在朝会现场吐血,等他醒来后发现莉瑞俄珀穿着白裙子站在他身边,说“如果你在这条没人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么这也是下场的一部分”,尤利西斯终于感觉到恐惧了。

他开始重视自己曾经瞧不起的长孙艾特尔,因为他终于感觉到绝嗣和死亡的阴影萦绕着他,他终于开始正视现在薛西斯和帕特里夏迄今为止没有除了埃尔温之外第二个活着的孩子的事实。

薛西斯迎娶了帕特里夏,并在尤利西斯和莉瑞俄珀的要求下将艾特尔收为长子,也就是说,即使后面薛西斯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必须将艾特尔当做真正的皇长子来对待,薛西斯同帕特里夏生了5个孩子,其中有3个都在出生不到两周内全部夭折,老三鲁道夫(因为那几个夭折的没有被算,所以他后来被习惯性称为大皇子)也在4岁那年去世,最后剩下的孩子仅有老五,sss+向导埃尔温。

按照当时第一王朝的法律,向导是没有皇位继承权的,薛西斯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确定艾特尔为皇位继承人,帕特里夏和埃尔温自然不能答应,埃尔温对艾特尔并没有什么敌意,只是觉得艾特尔平庸木讷,他很难想象自己的母亲的基因会生下来这样一个无趣而乏味的孩子。然而此时莉瑞俄珀去世,尤利西斯自知时日不多,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尤利西斯强制要求薛西斯将艾特尔定位皇位继承人。尤利西斯说,如果你能生出更强大的哨兵,那时候你可以修改我的决定,但如果你不能,那么我情愿承认这是我执政期间最大的错误。

薛西斯后面和帕特里夏各种努力,最后还是没能生下孩子,毕竟帕特里夏生得太多了,两人开始互相埋怨,于是薛西斯动了心思,他偷偷去找自己的发妻、因为自己要娶帕特里夏而离婚的西尔维生子,西尔维原本就怨恨薛西斯,然而她也不想直接面临帕特里夏的算计,于是直接将这件事告诉了埃尔温,然后带着自己的家族躲到了朱塔星球去。

埃尔温愤怒地去找帕特里夏,试图劝说母亲和自己提前控制父亲,然而没想到帕特里夏却退缩了,她说我现在已经无法生育了,倘若你父亲真的狠下心来杀了我们母子又该怎么办呢?埃尔温觉得很震惊,他说可您之前看上去一点都不怕他,而且您不是一直告诉我,您在边境不是有自己的力量吗?您之所以可以这么冷静地挑动的兄弟的争斗,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帕特里夏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力量,那些话都是我胡诌的,我只是胡诌的罢了,埃尔温感觉自己三观都要破碎了,说可是您当年不是和大伯(阿基里斯)一起击退了星际怪兽吗?帕特里夏沉默了一会儿,叹气说,其实当时自己仅仅是帮阿基里斯做了梳理而已,星际怪兽完全是阿基里斯击退的,他因为爱我,想要娶我做妻子,然而我没什么势力,他认为将功劳匀给我一部分,尤利西斯和莉瑞俄珀就能更接受我,所以他才这么做的。

埃尔温质问说那么你就这样不做说明地接受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出那副高深的样子?帕特里夏说,我不像你一样天生就生在皇家,我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

埃尔温感觉一阵悲凉,原来他的母亲不是什么“深藏不露的神秘向导”,仅仅是一个有点能力、有点运气、惯会投机取巧的女人罢了;他的父亲是个背叛者,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庸人,他再三询问自己的母亲是否愿意跟自己一起走,而帕特里夏都劝说他放弃这个想法。

薛西斯因为子嗣和政务头疼无比,尤利西斯去世之后,原吕米埃拉克星系和埃塞克斯、利比里等星系的共和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原本服从于尤利西斯、然而现在却不服从薛西斯的星系总督也开始阴奉阳违,薛西斯不得不用了更加强硬的镇压手法,这正如当年阿基里斯对尤利西斯发誓的一般——他完成得更好。与此同时,他也没放弃接触别的向导情妇,试图生下级别更高、更优秀的哨兵。

他也常常梦见一个他不知道是谁、但看上去有点像他的母亲、但要比母亲年轻得多的女子对他说:“以不光彩的方式获得皇位,必将为皇位所累。”他曾经试图去寻找过类似特征的女子,然而始终没有找到。

埃尔温去见他,与他争吵,薛西斯说你根本不懂,你以为我不想让你上位吗?实际上我认为你比你母亲聪明得多,就连我也不过是个被你母亲蒙蔽的可怜人,甚至当年为了某种可怜的胜负心而背弃了我的兄弟和发妻,然而你真的认为你能掌握接下来的局势吗?你认为那些曾经追随过先帝(指尤利西斯)的人真的会因为认可你的能力就推举你做皇帝吗?不,没有人支持,你哪里都出不去,你再天才,还能天才得过母亲(莉瑞俄珀)吗?

埃尔温知道和自己的父母说不通,于是他私底下集聚着自己的力量,冷眼旁观父母的操作,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这样一个机会。

原本的共和分子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活动,在尤利西斯和薛西斯的不断镇压和开倒车的法律修改下,原本相信了宣传的一些人现在又开始不满了,而且那段时间薛西斯正在推行一些关键行业国有化操作,许多人都试图进入军舰和能源等国有行业,而另一群进入不了的则表示不满。

薛西斯曾想起莉瑞俄珀生前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实际上开国之后的整整三十年内,都是考验一个政权是否能长期存在的关键期,有许多政权正是在这一步失落了,于是变成了昙花一现的梦境,薛西斯曾问母亲是否更愿意看着帝国四分五裂成这样,他问母亲是否重视自由与共和更胜于重视民众的生活,而莉瑞俄珀说:“我有时候对历史会有一种‘干脆由他们去好了’的报复感,这样的感觉对生来就无法拥有真正自由和信息的民众是不公平的,这是一种精英的傲慢,然而,当你看着一个人眼巴巴地献祭自己的未来而或理智或满心欢喜地期待那永远不会到来的幸福时,只要你有卡珊德拉的眼睛,就无法不为之动容。”

某次帕特里夏参与一个通常只有贵族向导才能参加的慈善晚会,理论上应当提前清场,除开那些站在台上的贵族向导外,还有一些特意被“安排好”的平民向导,这是一场为了挽回民心而临时准备的慈善晚宴,因此那些平民向导们并不那么满意。

然而当时某些共和分子以“埃尔温内亲王邀请的客人”的名义混了进去,在帕特里夏作那些早就排练好的虚与委蛇的回答之后,那位记者突然问帕特里夏说皇后对当前某些经济特困地区开始推行资源配给制度有什么看法,毕竟皇后也是从不怎么富裕的彼得罗巴斯星系边境来的,帕特里夏迅速微微变了脸色,然后尽可能平静地讲了一些“为了更伟大的未来”的大道理,试图把这个记者搪塞过去,一边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哨兵卫队长,然而这位女哨兵却发现自己一个警卫都叫不进来——全都被清理掉了。

女哨兵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立马大喊“紧急情况,请所有人都待在原地”,然而还没讲完,愤怒的平民向导就因为之前帕特里夏的话将她推倒,这时候混乱中恰好射出了几发能量光束,帕特里夏和那位平民向导当场死亡。

而在不远处皇宫里办公的薛西斯也立马陷入sccs爆发和昏迷状态,尽管他迅速被带到了皇家医疗中心,有几名ss级向导迅速为他梳理,然而没有sss级以上的向导在2小时内与之匹配,薛西斯必死无疑,在绝望和无奈中,他们想到了埃尔温,当时首席医疗官曼斯菲尔博士十分犹豫,毕竟埃尔温是薛西斯的亲儿子,如果薛西斯在混乱中对埃尔温永久标记,这就涉及到伦理问题了,然而宇宙舰队副总司令官帕萨特·克莱门斯说现在情况紧急,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然而最终他们也没找到埃尔温。

薛西斯曾经短暂醒来并询问孩子们去哪里了,大家只带来了艾特尔,薛西斯又问埃尔温去哪里了,帕萨特支支吾吾,然而这时候新来的愣头青哨兵直接跑进来说有埃尔温的紧急通讯,帕萨特和曼斯菲尔博士都隐约预感埃尔温不会说什么好话,于是干脆劝薛西斯以养病为重(虽然他们现在都知道这大概率只是一句安慰话了),然而薛西斯或许是预感到了什么,他命令接通了埃尔温的通讯。

视频里的埃尔温穿着一身雪白的带斗篷的袍子,微笑着对薛西斯说“我听闻您要死了,这真是个好消息,您和我那大胆又怯懦又卑鄙的母亲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为生在这个家庭而高兴,我来是为了告诉您,我和我的军队将生生世世作为维特根斯坦家族的敌人存在,从今以后我就是‘神之代行者’,我会永远看着你们的罪恶,然后作为密特拉的另一面,将你们当中卑劣的,钉在耻辱柱上。”

当时的人们都还不知道“密特拉”是谁,是什么东西,然而他们能读出这位前内亲王阁下的话语中的恶毒诅咒,帕萨特看到薛西斯呼吸越来越激烈,赶紧试图切断埃尔温的通讯,然而不知道为何切不断。

埃尔温又对着艾特尔说:“至于你,你理当是受害者,然而居然对你的两个加害人卑躬屈膝——哨兵就是这样软弱的东西,你的礼物,我后面会给你的。”

他实现了自己的承诺,在艾特尔登基后,他甚至策划了一次著名的暗杀行动,杀死了艾特尔的两个情妇,重伤了皇后吉塞拉·克莱门斯,后世有人认为是他力有不逮,没能杀死皇后,也有人认为他只是“留了一手”,因为根据阿洛伊斯·维利西莫的研究,当时吉塞拉的颈动脉“被以危险的但不致命的形式割开了。”

埃尔温带着自己的私兵在彼得罗巴斯建立了乌勒都骑士团,而借由他所制造的混乱,意识到帝国中央混乱的各地总督、军阀、前共和分子纷纷揭竿而起,其中伊芙琳·艾斯科特最终建立了塔合禄共和国,巴尔特尔·弗洛斯塔尔建立了弗洛斯塔尔王国,还有原本不属于艾森霍夫联邦、但在尤利西斯的后期扩张中被纳入帝国版图的亚该亚、埃塞克斯等国度也纷纷建立了,他们甚至会反过来插手帝国的事,而艾特尔乃至于他的儿子吕迪格对此毫无办法。

艾特尔晚年常常陷入惊恐状态,据说他最常梦到的,反而不是他那可怕的弟弟埃尔温,也不是他的父母,而是莉瑞俄珀,他常常梦到年轻时候的祖母穿着白色的裙子,坐在那历代隶属于皇帝的书房,带着微笑问他:“你觉得这个皇帝做起来如何?”导致他晚年不得不把皇宫里莉瑞俄珀的动态画像遮起来,以避免噩梦。